黑色暴雪

写文只写HE。沉迷布袋戏,金银双秀,最绮,云玉,意默,奉天逍遥,皇名,鹿狐,鷇梦,青静,龙剑,侠皇,昙楚,赮戬,焱裳,元荧,系怼……等有空了一定为他们产粮!

妖界有喜(主钤光,玄幻AU)

人妖共处的大钧天国,府尹大人公孙钤X官媒大人陵光


第二十二章   情敌


顾十安倚在毓骁卧房外间的墙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这位王爷今早不知怎么了,起得比往日早了些,害得他这个睡在外间小榻上的人也没得睡。

他本以为毓骁是要入宫,谁料他竟只是站在镜前穿衣打扮,各式花里胡哨的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看得顾十安更想打瞌睡。

“顾十安,陪我出去一趟。”

顾十安猛然清醒过来,发现毓骁已经穿戴整齐地来到他面前了。虽然从头到脚都很精致,但他看不出这跟毓骁平日里穿的有什么区别。不过,能让他如此煞费苦心瞎折腾半个时辰的地方……

顾十安皱着眉头问:“又去花街啊?”

毓骁气得一甩袖子:“我是那种贪图享乐之人吗?再说了,哪有人大早上逛花街的?”

“那是去哪儿?”

“郡主今日要比武招亲,我想去看看。”

顾十安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想去比武?你难道想娶郡主?”

他本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那满满的震惊和不满都摆在了脸上。

毓骁见状又是一阵气苦,心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算真想娶难道你还不服不成?

“不是,萧四是郡主的朋友,那他可能也会去看她比武,我说不定能遇到他。”

“原来如此。”顾十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顾十安!”毓骁的不满终于爆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配不上你们郡主不成?”

顾十安仔细想了一下才明白毓骁为何发火,正想随便安抚他两句,却被毓骁一把捂住了嘴。

“算了算了,我不想听。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乾元找来气我的。”

毓骁放下手掌,领着顾十安气哼哼地出了典客署。

 

两人抵达擂台的时候,周围已经人满为患了,站在人群边缘只看到台上两个人影四处翻飞,那个红色的不用说就是郡主了。两人还未看清对手是谁,那红衣人就一脚将那人踢下了擂台,人群惊呼一声纷纷退让,给那人空出一片空地来。

那倒霉蛋重重地摔在地上,躺在原地呻吟起来。

坐在擂台后方的陵光咂咂嘴,站起来冲着人群道:“拳脚无眼,各位还是想好了再上台。”说完又冲着郡主拱手道,“分出胜负即可,郡主还是不要下手太重吧?”

元潇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们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陵光只好撇撇嘴,无奈地坐了下去。

这时又有一个壮实汉子走上了擂台,顾十安认得那是镖局的人,知道他必定又不是郡主的对手,深感无聊之下,走到街边的小摊前买了块热乎糕点啃了起来。

回到毓骁身边的时候,毓骁目不转睛地瞪着那黄灿灿的、沾着糖霜的糕点道:“这是什么?”

“白糖角啊。”顾十安咬了一大口,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表情享受无比。

毓骁也没吃早饭,见他吃得这么香不由也觉出几分饥饿之感,然而那糕点只买了一块。

“为什么只给你一个人买?”毓骁不满地问。

顾十安蹙着眉头道:“你又没说你也要吃!”

“你!”毓骁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样的侍卫,若在我遖宿府上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顾十安放下送到嘴边的白糖角,道:“我早就说了,我是你的保镖,不是侍卫。你那么想吃的话,给两文钱我再去给你买就是。”

毓骁气结,一拂袖喃喃道:“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正当此时,前方人群忽然发出惊呼,原来那汉子果然又被踢了下来。

顾十安忽然飞身跃向那倒霉蛋,半空中将那啃了一半的白糖角扔到了毓骁手中。

毓骁定睛一看,原来顾十安接住了那汉子,以防他砸到一位正在街边卖茶叶蛋的老妇。

“还真是爱管闲事啊……对本王倒从没这么上心过!”

毓骁看着顾十安把那汉子扶到人群边缘,又向自己走来,报复性地对着手中的白糖角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顾十安的脸果然瞬间垮了下来。

顾十安正要上前跟他理论,忽然一道绿色身影飞身上了擂台。

那人漂漂亮亮地落在元潇对面,一拱手道:“郡主。”

顾十安和元潇都吃了一惊,原来此人是会武功的!

元潇定了定心神,对那绿衣人道:“子煜殿下竟然也想闯这擂台?”

子煜彬彬有礼地道:“郡主国色天香,天下男儿都以娶到郡主为幸,我自然也不例外。”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元潇说着一掌劈去,两人很快斗在一处。

顾十安在台下越看越心惊,这子煜不仅会武功,而且还是个中好手,打到精彩处,连身边的毓骁都忍不住叫了声好。

顾十安焦急无比,台上两人很快已过二百招,元潇已处劣势,而那子煜竟然还是一副不徐不疾、镇定从容的样子,照这样下去,元潇输定了!

毓骁注意到身边这人异常忧心的模样,不由心生疑虑:这家伙难道对郡主有意?

这时一个须发染霜、骨相清奇的人挤过人群,来到顾十安面前,道:“顾侠士!”

顾十安回过神来,待看清面前这人,立刻行了个礼:“曾院长。”

原来这人就是武学院的院长曾韬,一年前顾十安参加选拔时,两人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今日在大街上居然重逢。

曾韬本来是来见顾十安的,待看见他身边的毓骁,急忙深深一揖道:“老朽眼拙,没看到王爷也在此。”

毓骁也回了个礼:“院长不必多礼,如今我是上瑾斋的学生,虽然不在院长门下,但师生尊别,院长还是把我当普通学生,唤我名字便好。”

曾韬听到这话不由面露赞赏之意。

顾十安道:“院长居然也对郡主的终身大事感兴趣?”

曾韬抚着长须笑道:“去年春天郡主以‘萧四’的化名参加武学院的选拔,一路击败劲敌无数,至今仍是我院美谈,听说她要比武招亲,我自然要来一睹为快。”

顾十安听到这里暗叫不妙,偷偷看向毓骁,果然他已然察觉。

毓骁急道:“你说郡主化名什么?”

“萧四啊,”曾韬看着台上的郡主道,“她在家中排行老四,于是取了名字中的一个‘萧’字,给自己安了个男儿名!”他只顾着看台上,倒没注意毓骁异常的神色。

毓骁听到此又看向台上,神情渐渐凝重。

顾十安知道他所想,正在费神地考虑该怎么圆了和郡主的谎言,那曾韬却悄悄将他拉到一边,道:“顾侠士,我有几句话不好当着王爷的面讲。”

顾十安看了一眼远处的毓骁,见他正专注地看着台上,于是道:“院长请讲。”

曾韬道:“以你的身手,去年本该是武试第一名,只可惜你天生眼疾。不过,自从你赢了和遖宿的决斗,大名早已传开,我若去向王上求情,能为你破个例也说不定呢。”

顾十安急道:“让院长费心了,只是规矩就是规矩,怎可为我一人更改?再说,即便不入武学院,照样是钧天男儿,将来有机会还是可以为国效力。”

曾韬笑道:“你说的甚是在理,现下就有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什么机会?”

“其实我不是让你进武学院当学生,而是想请你做武学师父。”曾韬说到这里有几分感慨,“王上现在正督促我从民间选拔优秀武人,以改变我钧天重文轻武的状况,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当日决斗之时王上也在场,我若请你来,王上绝无二话。”

顾十安感到分外为难:“多谢院长抬爱,可是……”

曾韬急道:“你不用担心眼疾,让你去教他们骑射拳脚,这跟识不识颜色没有半点关系。”

顾十安道:“院长有所不知,我已经答应了毓骁王爷,在抓到刺杀他的刺客之前,不会离他半步,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我现在分身乏术,只能辜负院长美意了。”

曾韬道:“能够信守承诺,确实是大丈夫所为。不过你也不要急着拒绝,待王爷危机解除,我武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顾十安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说完话又看向台上,只见元潇已现疲态,那子煜反而步步紧逼。忽然元潇被子煜捉住了手腕脉门,一把扭至身后,动弹不得。

元潇挣扎了几下,回头瞪视着子煜,正要开口,那人却松了她的手,退到一边道:“郡主,在下得罪了。”

这时陵光慌忙站起来道:“郡主未被打下擂台,此局算是平局。郡主连战数人,再和殿下比下去实在有失公平,不如明日继续比,如何?”

“不必了!”元潇伸手制止他道,“殿下功力远胜于我,已经数次手下留情了,我认输。”

陵光微微吃了一惊,心中赞道这郡主果然女中豪杰,于是冲着台下道:“既然胜负已分,那子煜殿下就是郡马的不二人选了!”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金色身影飞身上台,朗声道:“且慢!”

顾十安一看,那人竟是毓骁,慌忙挤过人群来到前排,焦急地注视着台上形势。

毓骁对陵光道:“我还未有幸与郡主比试,怎么子煜殿下就成了不二人选了呢?”

元潇冷冷地道:“王爷之前明明向我坦陈心系萧四,今日怎么反倒对我有了兴趣?”

毓骁呵呵一笑,道:“郡主给我出了个谜题,我竟不知原来‘萧四’是郡主的化名,想来那日在府中是有意跟我玩笑。既是这样,今天这郡马之位,我必须争上一争了。”

元潇听到此有些失措,万万没想到毓骁会误会至此,这可如何是好?

毓骁看她神色,以为自己猜对,得意道:“不过郡主放心,今日你既已疲惫,不如就让我来会一会子煜殿下吧,我若赢他,自然等于赢了所有人。”

元潇还未答话,子煜已走至场中,伸手摆了个起势,道:“愿与王爷一战。”

毓骁走到他对面,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敌。

陵光和元潇只好退到一边暂且观战。

然而,正当底下所有观众屏息以待的时候,又一个黑色身影飞至台上。

顾十安落在毓骁和子煜中间,转身对毓骁道:“想赢他,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你!”

毓骁再次被他气得瞠目结舌。

陵光一扇子砸在自己脑门上,怎么又乱了套了?等等等等,先让我捋捋看:毓骁喜欢萧四,萧四是顾十安,子煜喜欢郡主,郡主可以接受子煜,顾十安谁都不喜欢,那这样看来,最合理的办法是让郡主嫁给子煜,然后让毓骁和顾十安在一起?啊呸!绝对不行,他们俩在一起了我不就输了赌约了吗?那该怎么办?

陵光又是几扇子拍在脑门上,算了,本大人不管了,让他们打去吧!于是撑着下巴只看场上动静。

毓骁朗笑数声,对顾十安道:“原来你真的喜欢郡主,早说嘛!”

顾十安凶狠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他面前道:“我无意娶郡主,但你也不能娶她!”

“都要对我大打出手了,还说对郡主无意?”

“等我打赢了你,自然会向子煜殿下认输。”

毓骁忽然面色变得古怪,“难不成你喜欢的是我啊?”

“无聊!鬼才会喜欢你!”

毓骁皱了皱眉,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这时听那顾十安又道:“你表面风度翩翩,其实不过是个流连于花街柳巷的浮浪子弟,哪里配得上郡主?”

“我……”毓骁深感无奈,“我并不是去飞雪院寻花问柳的。”

顾十安紧盯着他道:“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们遖宿分明对我钧天有所图谋!”

“你……”毓骁一时气结,“我不是早就说了我才是主和的那一个吗?”

顾十安道:“你是真的主和,还是表面主和暗中搞鬼,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十安!”毓骁终于动了怒,“你对我不恭不敬我都忍了,但我不接受毫无根据的指责!”

顾十安逼问道:“你敢说庚子楼老板不是你的人?”

毓骁吃了一惊,顿时没了火气,心中暗暗猜测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顾十安见他这种反应,庚子楼有鬼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于是道:“你现在可敢说你对钧天毫无野心?”

毓骁急道:“我承认,陆决的确是遖宿的人,但王兄已命他返回遖宿,再过几日就要同虞元恺一起离开王都了。”

“我才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你想娶我钧天的郡主,做梦去吧!”

顾十安说完将剑横在手中,一双眼睛充满敌意。

毓骁道:“你功夫虽高,但我并不一定会输给你。”

顾十安道:“你若是赢,我就将你们的勾当告诉全天下!到时候,王上绝不会让郡主嫁到遖宿!”

毓骁看看身后一脸茫然的子煜,又看看台下议论纷纷的百姓,叹了口气,按住顾十安手中的剑,道:“你对我误会如此之深,其他人想必有过之而不及,我就算赢了比武又有什么意义?”

说完,他转身对着子煜道:“我认输。”

众人又将目光纷纷转向顾十安,看来这郡马的人选不是他就是子煜了。

这时顾十安却对陵光道:“大人,依照《钧天婚律》,王室不可与妖族通婚,是我一时糊涂,在下也认输。”

毓骁听完这话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家伙,原来只是为了逼我下台而已!

顾十安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跳下擂台,分开人群就走。毓骁越想越气,纵身跟了过去。

陵光看着毓骁和顾十安说了半天悄悄话,又一起下了擂台,翻了个白眼,暗道,闹半天是上来打情骂俏的,可恶啊!

他现在很想骂人,然而台下那么多人还在看着他呢,于是站起来道:“既然他们二位认输,那本官宣布,潇潇郡主的郡马就是——子煜殿下!”

人群中响起了欢呼叫好声。

元潇走到子煜面前道:“你既然身手不凡,当日在街上我把偷你钱袋的小偷送到你面前,你为何反而将钱袋送给了他?”

“原来那日那人是你。”子煜低头一笑,“他是小偷不错,可你却不见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破旧棉袄,并且光着脚,想来是走投无路,既然如此,我那钱袋就当接济他了吧。” 

元潇道:“你倒是善心,可偷就是偷,你饶恕他一回,他见作奸犯科不会遭受惩罚,下回必定变本加厉。”

子煜道:“他为什么就不会因此而改邪归正,用我给他的钱重新做人呢?”

“你把人心想得太善。”

“是你把世间看得太恶。”

元潇叹口气,道:“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子煜笑道:“我觉得我能说服你。”

元潇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子煜指着街边那卖白糖角的小贩道:“那就是那日偷我钱袋的人,就在几日前,我走在街上他认出了我,原来他用我的钱安置了年迈双亲,又用剩余的钱摆了这小买卖,还说等赚够了钱就会连本带利地还我。你若不信,我们现在过去一问便知。”

元潇忽然露出几分苦涩笑意:“算了,还是我输。”她没想到自己煞费苦心,最后居然还是要嫁给最初讨厌的人,而且当初讨厌他的原因现在看来也是如此可笑。

子煜见状道:“郡主摆下这擂台的原因我能猜到一二,虽然我真心想娶郡主为妻,今日前来也是为表明心迹,但郡主如果觉得我强人所难,今日还是可以算平局,明日再比,我必然不会令郡主为难。”

元潇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这一次你怎么不试着说服我了?”

 

“顾十安!顾十安!”

顾十安在街上走得飞快,丝毫不理会那紧跟在身后的人。

毓骁终于忍不住将他一把拉住:“你给我站住!我刚才为了你可是放弃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架,你就不能听我说几句?”

“少给自己贴金了,你明明是为了你自己!”顾十安挣了几下,见挣不开对方更是火冒三丈,“快点放开,从现在起你我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你不是我的保镖吗?现在丢下我就不怕忤逆乾元,他让你活活痛死吗?”

“我宁愿痛死也不帮你这个小人!”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护我周全吗?现在出尔反尔,你算不算小人呀?”

顾十安一怔,继而又怒视着毓骁道:“我当初说的是,你若不背信弃义,我才会护你周全,你现在背信弃义在先,反倒恶人先告状!”

“我背信弃义?你这两天一直跟着我,我做过什么背信弃义的事?”

“陆决是你的人,他和虞元恺昨晚在庚子楼偷偷摸摸地见面,难道不是受你指使?”

毓骁怒极反笑:“好啊,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他说着把顾十安往前拖去。

“你做什么?”

“你不是不信我吗?那我们马上就去见陆决,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个清楚!如果是你冤枉我,你最好跟我郑重地道个歉!”

两人争吵的动静大了些,一些路人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顾十安无奈地由着他拉自己走了。

到了庚子楼,毓骁一把将顾十安推进大门,慌得那正在记账的陆决急忙放下账本跑过来道:“两位客官,这是做什么?”

“好了,不必再演戏了。”毓骁道,“他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陆决急忙躬身道:“王爷!”

毓骁道:“虞元恺现在可在你这里?”

陆决一惊,不安地看了眼三楼的角落。

毓骁终于松开顾十安,大步朝楼梯走去,顾十安这回不用他拉,自己跟在了他身后。陆决擦了擦汗,慌慌张张地也跟在后面上了楼。

走到门口,顾十安抬眼看了眼房梁,那条双头蛇果然照样盘在那里,嘶嘶的吐着两条信子,但因为陆决在场,并没有冲下来。

毓骁一脚将门踢开,走进去一看,虞元恺果然坐在桌前。

“你还真的在这里!”

虞元恺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道:“王爷……”

“不必多说,”毓骁打断他道,“你们两个昨日可是也在这里见面?”

虞元恺略一犹豫,道:“正是。”

“你们会面是为何事?”

陆决走到桌前,一指桌上道:“王爷请看。”

顾十安走过去一看,那桌上放着一个浅口瓷盆,里面有一团黑乎乎的糊状物,看不出是什么,但散发着一股轻微的刺鼻气味。

虞元恺撸起左臂袖子,露出半截裹着绷带的手臂,道:“不瞒王爷,那晚遇刺时受了点伤,又因为近日活动较多,这伤口总也不见好,所以特地来向陆老板讨要遖宿秘药。”

“什么秘药?”顾十安问,“上个药还需要偷偷摸摸掩人耳目不成?”

陆决道:“你有所不知,这药乃是九香烛制成,对刀剑伤有奇效,遖宿无人不知。只是九香烛在钧天主要是用来制作迷药,因此官府禁止民间种植或收藏这种药草,我是怕被人告发,才如此谨慎行事的呀!”

顾十安仍然怀疑地看着虞元恺,对方立马解了绷带给他看伤口,果然有一道两寸长的半旧伤口。

毓骁松了一口气,对顾十安道:“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顾十安想了想,道:“即便伤口是真,也不能证明他们就真的对我钧天毫无所图。”

“你这个死脑筋!”毓骁又将他拽下楼。

两人出了庚子楼,毓骁拖着顾十安往东走。

“又去哪儿啊?”

“你不是还是怀疑我吗?我就跟你交代个清清楚楚,那天去飞雪院,我并不是去寻欢作乐,而是在密室里见曹冰和陆决,想不想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那就去找她问个清楚啊!”毓骁越说越气,“我的每一件事你是不是都想翻个底朝天,嗯?我在冬至节那天还遇到了一个钧天人,从那以后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他,我找他找得那么辛苦,就在刚才,我才知道他就是郡主,我本来有机会娶她,却被你给搅黄了!”

顾十安其实已经打消了对他的怀疑,现在再一听到最后这番不是告白的告白,心中乱成一团,于是站在原地不肯再向前走一步。

毓骁见他失魂落魄没了气势,问道:“走啊,怎么不走了?”

顾十安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不走了,我还是会做你的保镖。”

毓骁抱着双臂问:“道歉呢?”

顾十安嘴唇嚅动了几下,也不看毓骁,随口说了声:“抱歉。”

毓骁逼近他道:“郑重其事的道歉呢?”

顾十安顿时皱起了眉头:“毓骁,你现在并没有完全洗清嫌疑,不要得寸进尺,况且我道歉并不是因为冤枉了你,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你的这份情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回应啊,顾十安在心里道。

“而是什么啊?”毓骁凑得更近问道。

顾十安只好无奈地道:“而是害得你娶不了郡主。”

毓骁高深莫测地打量了一番顾十安,最后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但他脸色变了几变,忽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谁说我娶不了郡主啊?”

顾十安忽然觉得不妙,还来不及细想,那毓骁一把拉住他就走。

“去、去哪儿啊?”

“去媒互司找陵大人。”

“找他做什么?”

毓骁道:“子煜和郡主只是平局而已,那我还是有机会的,找他商量一下重开擂台的事。”

顾十安急忙一把拉住他:“你可是当众认输的,要不要这么厚脸皮啊?”

“要啊,为什么不要?”

“你!”

“你们钧天人就是太重礼法才会畏手畏脚,做什么都不痛快!”毓骁一把甩开顾十安,继续大步往前走,“只要郡主还未成亲,我就是用抢的也要把她抢过来,谁让她是我看中的人?”

顾十安紧紧跟在他身后道:“你看中她有什么用?她又不一定看得上你。”

“我和郡主早在第一次见面就互相欣赏,后来她来典客署找我叙话,我又在大街上遇到她招亲,这明显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更何况,我听说你们陵大人最喜欢撮合良缘,我和郡主这般缘分还不叫良缘吗?”

顾十安在心里骂了一句臭不要脸,又道:“郡主若对你有意又怎会摆下擂台?分明是你自作多情!”

“这叫情趣!”毓骁道,“你这块成天板着脸的木头怎么会懂?”

“我是不懂情趣,但我好歹知道郡主喜欢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毓骁听到这里突然住了脚,乜斜着顾十安道:“不是我这样的,难道是你这样的?哦,我知道了!说我寻花问柳配不上郡主,是不是在你心里只有你才配得上郡主呀?”

顾十安翻了白眼:“胡说八道。”

毓骁嘿嘿一笑,道:“喜欢她也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嘛!你这般人才,还是有资格做我的情敌的,大不了我们公平竞争嘛!”

顾十安怒道:“谁要和你争啊?”

“你不争?那我可自己去找陵大人了啊!”

“你不许去!”

“有本事你拦着我啊!”

两个人就跟两个半大孩子般,一路拉拉扯扯地到了媒互司。

 

“王爷,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对那个‘萧兄’爱得死去活来的,怎么今天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陵光坐在衙厅问那坐在下首处的毓骁,问完又看向了远远地站在墙边的顾十安,后者对着毓骁大摇其头,似乎格外不待见此人。

毓骁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我才知道原来萧四就是郡主。”说完把遇到曾韬的事讲了一遍,末了又问,“大人你说,我们两个这算不算缘分?”

说完他还特意回头挑衅地看了眼顾十安,顾十安自进门后第二十次送给他一对白眼。

站在陵光身边的公孙钤仔细斟酌了一番,道:“王爷,即便萧四就是郡主,但比武已经结束,子煜乃是名正言顺的郡马,再为你一人重开擂台,于礼法不合。”

“不用那么麻烦,我去挑战子煜一人即可。”

公孙钤急道:“王爷慎言!儿女情长是小,家国天下是大,事关三国交好,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从长计议?再从长的话我的心上人都要嫁给别人了!”

顾十安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嘴:“人家对你半点心思都没有,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毓骁看着他道:“我毓骁爱便是爱了,不像你这么瞻前顾后、婆婆妈妈。”

顾十安道:“我看你真正可笑,与郡主总共才说了几句话就说爱,说得这般轻巧,你这爱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如果她只是郡主,我自然不会纠缠,但我们早在冬至节当晚就有一面之缘,你们钧天不是有个词叫一见钟情吗?我对她就是一夜钟情。”

“真会说大话,连人家脸都没看过就敢说一见钟情,如果她是个丑八怪呢?”

“顾十安,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既然早在未知她真面目之时就喜欢她,又怎会因为她的样貌而嫌弃她?”

“那他若是个男人呢?”陵光突然插嘴道。

他看他们俩吵了半天早已不耐烦,心道要想打消毓骁的念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照娶不误!”毓骁信誓旦旦地表示。

公孙钤眯着眼道:“当真?”

毓骁看了看公孙钤和陵光,道:“你们不要在这里转移话题,总之,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要亲自去找子煜比一场。”

“不必了!”陵光道,“我以性命担保,萧四和郡主是两个人。”

顾十安顿时感到万分紧张,陵光该不会是想说出来吧?

毓骁也吃惊地看着陵光,等待着他说下去。

陵光摇着扇子道:“萧四,不仅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还是个绝世丑男!这样,你可还敢娶他?”

毓骁怀疑地看着他道:“我不信。”

“你即使不信我,也该信公孙大人呀。”

公孙钤沉重万分地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说出真相了,其实,我们认识萧四。他不仅奇丑无比,平日里无法见人,而且还身患绝症,所剩时日无多,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躲着你。唉!”

毓骁回头看了看顾十安呆滞的表情,心道,看来他也不知道。

陵光继续将这套谎言编织得更加完美:“其实郡主用‘萧四’这个化名,并不是因为自己排行第四,而是她和萧四是朋友,因此无意间用了这个名字。你也看到了,萧四还替郡主比武呢。”

事到如今,毓骁不得不信了。

陵光盯着他问:“怎么样?现在你还敢说你爱他吗?”

“有何不敢?”毓骁站起来,“我要见他!现在。”

公孙钤急忙道:“不急,萧四其实不住在王都,我们需要先给他送一封信征求他的意见,他若同意,我们才能带你去见他啊。”

毓骁沉思片刻,道:“那请你们转告他,不见到他,我此生难以安心。”

公孙钤和陵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现得就好像被毓骁感动了一般。

“有任何消息,请尽快通知我。”毓骁说完对着他们一颔首,大步出了媒互司。

顾十安待他走远,无可奈何地点着公孙钤和陵光道:“你们……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狼狈为奸!”

说完就去追人去了。

 

顾十安在媒互司外面追上毓骁,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这时毓骁忽然开口了。

“顾十安,你觉得我配得上萧四吗?”

“啊?”被问的那个人彻底傻眼了。

“唉!”毓骁愁眉苦脸地道,“我一直稀里糊涂,连真正所爱的人都认不出,萧四要是讨厌我可怎么办?”

“呃……感情又不是做生意,只有真心相待,两情相悦,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之说?”

“那就好。”毓骁松了一口气,忽然又道,“顾十安!”

“怎么?”

“其实,你也不全是一根木头。”

顾十安心道,果然不能对这人太好,于是又是一对白眼送过去:“无聊之人!”

毓骁忽然打了个寒颤,并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而是他终于知道自己在擂台上觉出哪里似曾相识了。

当晚萧四来典客署偷扇子,自己跟他谈判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摘下面具让我看看,我就还给你。”

“无聊!”

是谁在擂台上也回了那么一句类似的话?

“难不成你喜欢的是我啊?”

“无聊!鬼才会喜欢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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