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暴雪

写文只写HE。沉迷布袋戏,金银双秀,最绮,云玉,意默,奉天逍遥,皇名,鹿狐,鷇梦,青静,龙剑,侠皇,昙楚,赮戬,焱裳,元荧,系怼……等有空了一定为他们产粮!

妖界有喜(主钤光,玄幻AU)

第二十六章   绝路


佐奕在机宜司任职数年,顾十安是他见过的最镇定的囚犯。

顾十安从容地任由两个守卫将他双臂缚在头顶的铁链上,主动将双脚伸进地板上的铁环中,待做完一切,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似乎没把虎视眈眈的佐奕和艮墨池放在眼里。

佐奕直截了当地开始提问:“你为何要杀虞元恺?”

顾十安平静地开始叙述,似乎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我们之前决斗时就结了仇,后来我成了毓骁王爷的侍卫,他又多次对我出言不逊,我早就想结果了他。事发前一天虞元恺当众打了我一巴掌,我就是在那时动了杀机,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典客署的当值衙差。”

“陵光亲口说过,他和虞元恺在交谈期间并没有人进去过,那你是如何下的毒?”

“很简单,我看到虞元恺进了庚子楼,就变作蝙蝠跟在他后面进了雅间,随后藏在天花板上。我把断肠露藏在口中,用竹管滴入他的茶杯中,这种药毒性极大,只小小一滴就可以要人的命,因此他们二人都没有察觉。待陵光走后,我就从窗户飞走了,从头至尾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佐奕怀疑地问:“既然天衣无缝,现在又为何自投罗网?”

顾十安叹口气,道:“我计划不周,本以为庚子楼内人来人往,嫌犯不好确认,却没想到陵大人竟然成了唯一的嫌疑人。我虽然恨虞元恺,但也不想无辜的人受我连累,所以前来自首。”

艮墨池急道:“大人,你别听他胡扯,这个顾十安对陵光忠心耿耿,根本就是故意自首想要扰乱我们的视线。”他其实知道顾十安是怕自己对陵光不利,但真实的原因自然不好说给佐奕听,于是故意扭曲他的用意,想让佐奕一个都不放过。

佐奕本来就知道陵光和顾十安素来交好,现在再经艮墨池煽风点火,果然对顾十安产生了怀疑。

这时却听顾十安道:“我若真的对他忠心耿耿,又怎么会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他,做了毓骁王爷的侍卫?”

艮墨池无法反驳了,他又怎会知道顾十安保护毓骁的真实原因呢?

佐奕却盯着顾十安道:“卖主求荣的人,居然也会担心他人替自己受过?”

顾十安道:“我虽向往荣华富贵,但也不是铁石心肠,毕竟跟了陵大人三年,怎么说也有了一点感情,抛弃他容易,眼睁睁地看他替我去死,我却做不到。”他又转向艮墨池意有所指地道,“至于某些狼心狗肺的人,就难说了。”

佐奕想了一会儿道:“断肠露这种毒药极为罕见,连我都难得一见,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顾十安略一迟疑,道:“我知道那真宝轩里什么秘药都有,因此夜里偷偷潜入偷了一瓶。”

“那断肠露放于真宝轩什么位置?”

顾十安缓缓说道:“店内有一个药柜,我去的时候只是想随便偷一种毒药,没想到看到有断肠露,就顺手拿走了。至于具体在那药柜哪一个匣中,我却记不清了。”

顾十安来之前根本没想到佐奕会问得这么详细,但幸好都被他圆了过去。但他此时心中也是惴惴,不知道佐奕下一句会抛出什么刁钻难题。

佐奕见他说得有板有眼,现在倒有七八成信了,但又仔细想了想,问:“虞元恺和陵光谈话的内容,陵光说什么都不肯透露,你既然一直藏在屋内,想必是一清二楚喽?”

顾十安这一回真的被难住了,他在府衙听公孙钤说了那封信的内容,隐隐能猜到是关于朱雀宫的事,但虞元恺究竟是如何得知那是陵光主使,他却不得而知。而且陵光既然不肯对佐奕透露,必然有自己的考量和顾虑,他若说错一个字,难免不会将他拖入万丈深渊!

佐奕见他沉默不语,疑虑渐渐加深,道:“怎么?你若真的在现场,难道会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顾十安只好道:“当时我万分紧张,只顾着瞅准时机行凶,因此没注意他们谈了什么。”

艮墨池笑道:“这种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大人,我说他是有意干扰我们,果然不假!”

佐奕道:“顾十安,我现在有两个想法。一,你不是凶手,像艮大人说的那样只是在干扰调查;二,你是凶手,但虞元恺和陵光的谈话内容事关重大,你不便透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真相,否则,只有让艮大人帮我撬开你的嘴!”

顾十安听到这句威胁毫无动容,只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是凶手,但他们的谈话内容,我也的确记不清了。”

“艮墨池!”佐奕的语气变得狠厉无比,“这个人就交给你慢慢审,不过别把人弄死了,就算是死,也要在死前把真相给我挖出来!”

“遵命!”

佐奕又对顾十安道:“你以为你自首就能救得了陵光?告诉你,若不交代你们的全部秘密,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他说完就大步走出了刑房。

艮墨池笑着走近顾十安道:“好一个主仆情深啊!不过有什么用呢?不仅救不了人,连自己都搭进去。”

顾十安道:“谁说我是来救人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揍你的!”

顾十安一头向面前那人撞去,只听咔嚓一声,艮墨池哀嚎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脸,指缝间有鲜血汩汩流出。

顾十安刚才一直在等他走近,因此积蓄了全身的力量,只待那千钧之击。

艮墨池抬起头来,只见他满脸是血,鼻梁也断了,诡异地歪向一侧。他缓过气来,眼中腾起杀气,挥拳向顾十安腹部打去。

十几拳下去,顾十安被打得弓起了身子,但四肢被缚,躲无可躲,只能咬牙受着。

直到他被打得吐血,艮墨池终于打累了,咧开嘴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就是蠢,你打我一下,我就还你十下,一百下,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能让你这渣滓吃点苦,我受点罪又算得了什么?”

顾十安自首本就是为了把艮墨池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因此想尽了办法激他,没想到艮墨池被骂后突然发出一串尖利笑声。

艮墨池笑完后道:“你不怕受罪,那我就把陵光押过来,让你亲眼看看他是如何受辱的!”

他说着向门口走去,然而刚跨出门槛,忽然面前一黑――一个黑衣蒙面人正站在面前。

艮墨池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拳直中太阳穴,晕倒在地。

顾十安震惊地看着那蒙面人,那人一把揭开面巾。

“公孙大人!”

公孙钤也不多话,将艮墨池翻了个身,双手如电,点了他背后数十个大穴,那人的身子在昏迷中弹动了几下就不动了。

“公孙家的独门点穴法,这回他三天之内别想站起来!”

公孙钤走到顾十安面前,替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

那一刻无需多言,两人都明白对方所想,于是公孙钤只是拍了拍顾十安的肩膀,道:“你为他这般奋不顾身,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出事。先在这里委屈几天,一定救你们出去。”

顾十安点了点头。

公孙钤转身向外走去,经过艮墨池身边的时候,又在他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佐奕第二天一大早来到机宜司的时候,毓骁已经在花厅等他了。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都没有客套。

毓骁落座后开门见山:“佐大人,我想见顾十安。”

佐奕笑了笑道:“我这机宜司的犯人,若没有王上恩准,哪怕是刑部大员都没资格见。”

毓骁道:“死的是我遖宿长史,我难道连见一下凶手的资格都没有吗?”

“谁说顾十安是凶手啊?”

“他不是昨晚来这里自首了吗?”

“自首不假,但他是不是真凶还很难断定,王爷若想替虞大人讨回公道,就要等我机宜司查明真相。”

毓骁强压怒火道:“既然他不一定是凶手,让我见他一面有何大碍?难不成他还能连我一块杀了?”

“王爷误会了,”佐奕笑道,“我不是怕顾十安对你不利,而是怕你们对我钧天不利。”

“什么意思?”

“王爷与虞大人在遖宿朝堂一向不和,顾十安又是你的贴身侍卫,如今他抢着认罪,倒让我心生疑虑,这虞大人之死,该不会和你有关吧?”

“你!”毓骁暴跳如雷地站起来,“你难道怀疑是我指使他杀了虞元恺?”

佐奕丝毫没把暴怒的毓骁放在眼里,慢悠悠地站起身道:“是或不是,只有天知。不过,只要他人在我机宜司,我早晚会审出个结果!在那之前,还请王爷稍安勿躁,静候结果。”

毓骁碰了颗不软不硬的钉子,只好拂袖离去。

佐奕站在房中思考了一阵,招呼一个衙差道:“你去把艮大人叫来。”

那衙差却胆战心惊地看了他一眼,没敢答话。

“怎么了?”佐奕不耐烦地问。

“回、回大人,艮大人昨夜在牢里摔了一跤,到现在都还没、没醒过来……”

“摔了一跤?摔了一跤为何到现在还醒不了?”

“小的不、不知,只听说他晕倒在刑房的门口,鼻子都摔歪了。”

佐奕一惊,道:“刑房?顾十安可还在?”

“在,他一直被锁得好好的,弟兄们审问了他,他只说艮大人是出门的时候摔晕了,别的一概不知。”

佐奕顿时怒不可遏,在他的机宜司大牢居然出了这种事,真是贻笑大方!还什么摔晕,不用想也知道跟顾十安有关。他一挥手道:“带我去见他!”

那衙差慌忙领着他出门了。

 

毓骁怒气冲冲地走出机宜司,如果能见到顾十安,他真恨不得将对方打一顿,打得他这辈子都下不了床,让他自作主张替人领罪!

如果这王都内有谁最不可能杀虞元恺,那就是顾十安,虞元恺死的时候,顾十安明明在自己面前睡得无知无觉,怎么可能行凶!

更可气的是,这件事他刚才在佐奕面前却不敢说出来。他知道顾十安这么做是为了保护陵光,他说出真相也许能救出对方,但也会让他记恨一辈子。这两人的感情真是好得令自己忌妒!

如果他能见顾十安一面,也许还能说服他不要做傻事,哪怕能看一眼确认他没事也好啊……毓骁此生从未发觉自己是这般没用。

毓骁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地向庚子楼走去。在路过望火楼时,他心中又是一番绞痛,顾十安就是在这里遭人暗算,不到一天又入了狱。遖宿使团刚入城那一天,也是在这条街上,顾十安打死了自己的坐骑,才有了后来和虞元恺一连串的争端。他曾说过他是自己的灾星,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是他的灾星才对啊。

毓骁来到了庚子楼下,抬头看向出事的那个雅间的窗口,只见那里有个蓝衣人也在看着他。

公孙钤远远地注视着毓骁,深深地叹了口气,两个心尖上的人都在牢里,前途未卜,他们却在这里一筹莫展。心中之痛,恐怕也只有对方才能感同身受了。

看着看着,公孙钤脑海中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毓骁看见公孙钤突然脸色一变,随后消失在窗口,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朝庚子楼大门走去。

门口还站着两个机宜司的守卫,自从出事这里就被查封了,但因他身份尊贵,那两个人也不敢拦着他,直接让他进去了。

毓骁刚走进门,却见一个人正急匆匆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却是楚珩。

楚珩看见他,没有丝毫惊讶,只行了个礼道:“王爷,你也来了?公孙大人在这里站了一夜了,我去给他买些早点。”

毓骁点了点头,正要上楼,突然公孙钤从二楼栏杆处探身道:“不必了!”

毓骁发现他虽然顶着两个黑眼圈,但眼睛却闪闪发亮,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公孙钤对楚珩道:“你去机宜司把佐大人请来,就说我能告诉他谁是凶手!”

“此话当真?”毓骁问道。

公孙钤一点头道:“千真万确,不过,你先随我去找几个人。”

“谁?”

“陆老板、店小二,还有当天几个在这里吃饭的证人。”

 

佐奕来到庚子楼的时候是憋着一腔怒火的,他去看过艮墨池,那家伙还没有清醒,鼻梁上老大一个裂口是摔的还是被人打的,也只有等他醒来才能得知了。但是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件事八成和面前这两个人有关。

公孙钤和毓骁看着一脸怒意的佐奕,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不过毓骁是真的不知缘由,而公孙钤是假装不知情。

佐奕看着丹桂厅外围着的陆决、店小二和几个证人,没好气地道:“人都到齐了,公孙大人有什么发现不妨直说,大牢里还有要犯等着我去审呢!”

“是吗?”公孙钤淡淡道,“不过真凶我已经找到了,佐大人应该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佐奕冷笑道:“谁?”

公孙钤把他拉到窗前的小桌前,让他坐在死者对面的位置,道:“大人请往窗外看。”

佐奕纳闷地看了看窗外,楼下就是人来人往的四方街,对面也是一排酒楼,再远就看不到了,于是道:“看什么?”

“看望火楼。”

佐奕抬头向西看去,他知道西边有个十字路口,望火楼就矗立在路口处,但在他这个位置,视线恰好被对面的一座酒楼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我根本看不到望火楼!”

“正是!”公孙钤道,“正是看不到,才说明陵光不是凶手!”

公孙钤把佐奕拉到丹桂厅隔壁的房间,又把他按在同样的位置,道:“现在你再看。”

佐奕向窗外看去,果然,这里没有酒楼遮挡,可以清楚地看见望火楼的大门。

公孙钤解释道:“虽然事发时我不在,但我可以肯定,陵光是在这间荷花厅见的虞元恺,而不是丹桂厅。因为他说过,昨日他离开时看到望火楼正在换番,换番的时间每天都是固定的,所以那时一定是午初三刻。而在丹桂厅,无论你怎么看,都是看不到望火楼的。”

店小二突然道:“可是,陵大人刚出门我就上楼了,虞元恺的尸体是怎么被他运到隔壁的呢?”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公孙钤道,“我是说,昨天在这个房间里,跟陵光见面的根本不是虞元恺!”

“什么?”楚珩吃了一惊。

公孙钤对楚珩道:“陵光总共才见过虞元恺两次,两次都只是远远瞥见他而已,根本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楚珩回想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的确,朱雀宫的后山上,陵光是躲在树丛中偷窥,本来就隔着一段距离,更何况那天虞元恺还一直在跟齐之侃动手。而在大街上那次,虞元恺是远远地追着自己和陵光跑,陵光也没机会看清对方的面目。

公孙钤继续道:“虞元恺穿着遖宿的特殊服饰,满头的辫子,还蓄着一脸大胡子,这些都可以轻易模仿,而陵光自然辨别不出真假。昨日在这个房间跟陵光见面的,正是一个假冒虞元恺的人!”

毓骁问道:“那么真正的虞元恺那时又在何处?”

“那时候,已经是一具躺在隔壁的尸体。”

毓骁想了想就明白了:“原来陵光进楼之前,虞元恺就已经死了。”

“不错,仵作说过虞元恺死于午初正刻至午时正刻,而陵光恰好是在午初一刻至三刻见的他,所以我们都会把死亡时间算在午初一刻之后,而事实上,人在午初一刻之前就死了。陵光与冒充者见面以后就离开了庚子楼,随后店小二进入丹桂厅发现了尸体,尖叫声把大家都引到了二楼走廊,这个冒充者也就混在人群中假装看热闹。然而,衣服虽然容易脱下,满头的辫子却不好藏,我猜这个人当时一定戴了一顶帽子把头发遮了个严实。所以我刚才专门问了几个证人,得知昨日人群中确实有一个人戴着一顶裘皮帽子。”

门边的一个汉子道:“正是这样,那人昨天挡住了我的视线,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是一顶白色的裘皮帽子。”

“对,”公孙钤道,“那就是冒充虞元恺与陵光见面的人!”

佐奕道:“那也是这个人在隔壁杀了虞元恺?”

公孙钤道:“我觉得不是。首先,毒死虞元恺的一定是一个他认识的人,这样才能趁他喝茶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药放在他的茶杯里。其次,这药必须看准时间下,必须在陵光会面的前一刻毒死虞元恺,这样仵作验尸的时候才不会露出破绽。如果由冒充者亲自动手,他与虞元恺会面时肯定不能假扮他的样子以免对方起疑,等他杀了人,赶去隔壁,再换上衣服或贴上假胡子,恐怕会来不及。所以,当冒充者在荷花厅等待陵光的时候,虞元恺一定是被另一个人在丹桂厅毒死的。”

佐奕急切地问道:“此人是谁?”

公孙钤冷笑道:“虞元恺的信上写明了是在丹桂厅见面,而陵光走进大堂的时候,有个人故意拦下了店小二,亲自将他带到了这间荷花厅,让他误以为自己进的是丹桂厅,进而误导了我们所有人,让我们以为虞元恺死在午初一刻之后,这个人就是凶手!”

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陆决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一翻身跳到了一楼大堂,大喊道:“大五小五,杀了他们!”随后逃出了大门。

公孙钤和毓骁刚追出房门,只听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一条黑色巨蛇从三楼直接跃至一楼,水桶粗的身子挺立空中,杀气腾腾地拦住了去路。

公孙钤腾身而起,躲过那巨蛇的两张血盆大口,半空中拔出长剑,回手勉力一挥,干净利落地将那双头蛇从颈部斩断,一股股褐血从那断颈处喷出,剩余的大半截身子扭动了几下便重重地砸向地面。

公孙钤抬头一看,毓骁已经追出了大门,急忙飞身跟上。

毓骁来到大街上一看,陆决就在前方人群中慌慌张张地逃命,路人被他撞得东倒西歪的。他当即施展身法,跃至街旁的屋顶上,几个起落就追上了人。

毓骁从一处屋顶上猛扑下来,一脚将陆决踢翻在地,走到近前道:“我倒没想到,身边竟然养了这么大一个祸患!”

那陆决趴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回过头仇视着毓骁道:“我在钧天辛苦了十六年,就是为了王上北伐。一统瀛洲的大业,绝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所以你不惜杀掉你的同伙?”

陆决哈哈一笑,道:“为了北伐大业,牺牲一个长史算得了什么?必要的时候,你也要死!”

这时公孙钤也赶了过来,将长剑架在了陆决脖子上:“假冒虞元恺的人是谁?”

陆决挣扎着说道:“即将助我遖宿完成统一大业的人!”说完竟然头一歪,口中涌出一口黑血,断了气。

公孙钤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液,凑到鼻端闻了闻,道:“这毒药与树林里那个刺客的是一样的。”

毓骁道:“难道他暗中与大昊国的人有联系?”

“有没有联系,很快就能揭晓了。”

说话间,佐奕带着一队人到了,将地上的尸体围了起来。

佐奕踢了踢那死人道:“死得倒快。”

公孙钤道:“佐大人,现在既已真相大白,牢里那两个无辜的人,是不是也该放出来了?”

佐奕乜斜着他道:“谁说他们是无辜的?”

毓骁急道:“凶手不是在这里吗?”

佐奕道:“陆老板死了,是与不是,都是你们一张嘴在说,可有实证?”

“你!”毓骁气愤不已,“事实摆在眼前,你还……”

公孙钤拦住毓骁道:“谁说没有实证?冒牌货混在人群中看热闹时,穿的绝不是遖宿服饰,我猜他定是将衣服藏在了荷花厅中才出的门。从出事时起庚子楼就被封了,没有人进出过荷花厅,凶手也不敢冒然返回将衣服偷出去,而我们将丹桂厅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人仔细搜查荷花厅,所以,你现在过去仔细查找,肯定能找到一套遖宿衣服。”

佐奕道:“万一他那时将衣服装在包袱中带出去了呢?”

“所以我问过那个证人,当时戴帽子那人手中没有拿任何包裹之类的东西。而且,为了证实我的猜测,在楚珩叫你来之前,我已经查看过荷花厅了,里面的确藏着一个包裹。”

毓骁道:“证据确凿,你还不放人?”

佐奕一撇嘴,道:“陵光可以放,顾十安却不行!”

“为何?”

“艮墨池晕在牢里,当时周围只有顾十安一个人,在艮墨池指认行凶者之前,他这个最大嫌疑人别想走出我机宜司的大门!”

毓骁道:“那让我见一下他。”

“不行。”

“你!”毓骁怒不可遏,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公孙钤拦住。

“既然如此,我们就敬候艮大人佳音了,先行告辞!”

公孙钤说完连拖带拉地拽走了毓骁。

 

佐奕拿了证物出了庚子楼的时候,在楼下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负手而立,手指在身后悠闲地打着拍子,全然不把身后用剑指着他的四个士兵放在眼里。

“这里怎么了?”佐奕问。

“大人,这个人刚才对你不恭不敬,叫他走他又不肯走,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噢?怎么个不恭不敬?”

那士兵垂着头不敢答话。

乾元转过身来,道:“佐奕,我平时让你滚出我的店都没事,怎么今天叫你滚出来,你的这些部下却要对我动刀呢?”

佐奕叹口气,挥挥手示意底下人放人:“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这位乾老板有事要谈。”

待那些部下走远,佐奕道:“你这脾气好歹也收敛一下,还好他们没动粗,不然你现在恐怕已经趴下了。”

乾元道:“你底下的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好了好了,”佐奕急忙打断他,“不要再讽刺我了,我在店里已经被你损了无数次了。”

乾元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佐奕仔细瞧着他面色道:“你这人一向无利不起早,今天主动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乾元面露难色,叫那佐奕好一阵好奇,心道这人一向冷心冷清,做生意也是以利为先,若有看得入眼的玩意儿,只会加大价码,绝不会强买强卖或者低声下气,居然也会有求人的时候?

乾元犹豫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毓骁王爷是我的朋友……”

佐奕瞬间明白了他找自己的目的,面色一沉。

乾元即刻从袖中掏出一圈图纸递了过去,“你一直想要的飞隼图纸……”

佐奕脸色更黑,也没有接那图纸。

乾元急忙道:“还有其他兵器的图纸,你若想要,都可以给你!”

佐奕顿时怒容满面,转身就要走。

乾元吃了一惊,皱着眉头道:“不要就不要,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佐奕回头指着他怒道:“你知道吗?我气的不是你为了毓骁王爷来找我,而是你宁愿用之前百般珍视的图纸来换,也不愿求我半个字!是不是在你眼中,任何事情都可以是一场交易?”

乾元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那人。

佐奕还是第一次看见乾元在自己面前服软,也有些不忍,又道:“这样吧,你乖乖以朋友身份求我一句,我就帮你这个忙。”

乾元道:“我若求你,你就肯放了顾十安?”

“哪有那种便宜事?我会让他们见一面而已。”

乾元急了:“既然已经证实他无罪,你为何还关着他不放?”

佐奕负手道:“上次仲堃仪入狱,有三个人夜闯机宜司,我一直怀疑是公孙钤搞的鬼,只是没有证据,再加上他后来帮我破了案,我也就没再深入追究。可是这次陵光和顾十安入狱,机宜司大牢又被人闯入,还打伤了我的部下。这个公孙钤在我机宜司的地盘如入无人之境,我若不略施惩戒,他今后不知道还会嚣张到什么地步!”

“略施惩戒?你可知顾十安与艮墨池是夙敌,他落在艮墨池手上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吗?”

“是我抓他进去的吗?他自己愿意进去受罪我有什么办法?”

“你……”乾元气得脸都红了,“说到底,你还是只看重你的官威而已,如果不是你们机宜司总是乱用刑罚,公孙钤又怎会闯进去?顾十安又怎会自首承认没犯过的罪?你明明知道他们是对的,却为了竖立你机宜司的权威,整天抱着一些狗屁规矩不放!”

乾元骂完后觉得痛快不已,却也知道这次求他的事肯定泡汤了,没想到过了片刻,佐奕却笑了出来。

佐奕面带笑意一步步走近他,逼视着他的双眼道:“都说乾老板冷心冷肺,铁石心肠,整天一副生意人嘴脸,我却从不这么看,这不是逼得你吐出心声了吗?”

乾元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就算我再铁石心肠,也是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的,偶尔替他们出下头,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我算不算你说得上话的朋友?”

乾元一听这话,立刻站得离他远远的,就像生怕沾惹上什么东西似的。

佐奕叹道:“罢,我知道你最讨厌与人亲近,你不愿说就算了。”

“那……顾十安……”

“你让毓骁来见他就是。”

佐奕又站了一会儿,见乾元不再愿和自己说话,就准备走。

“佐奕!”

“什么事?”

“你也不像百姓说的那么残暴,在历任机宜司指挥使中,你算是……最不招人恨的一个。”

只是不招人恨而已啊……佐奕心中叹道。

他苦笑一声,道:“你也不用勉强自己说些口不对心的感激话,这一点也不像你。以后少对我说几个‘滚’字,我就烧高香了!”

他说完就大步汇入了人群,乾元看着他的背影,终是弯了弯唇角。

 

那天夜间,毓骁终于获准进入了机宜司大牢。

他沿着昏暗阴森的走廊向前走去,一个面无表情的守卫将他带到一间牢房前,打开门便走了。毓骁丝毫不怀疑,若是有地狱,肯定就是面前这座监狱的样子,冰冷,黑暗,死气沉沉,不会给人一丝希望。他一刻也不想让顾十安待在里面。

毓骁走进去的那一刻,坐在角落的顾十安浑身一震,立刻把头蜷进臂弯里。

毓骁急忙走过去,跪在他面前试图把他的手拉开,然而试了几次后终于惹恼了那人,顾十安伸手一把将他推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十安?”

“你走开!谁让你进来的?”

“我担心你呀!”毓骁凑过去拉住他的手道,然而顾十安仍然低着头不肯看他。

毓骁道:“你不要怕,公孙大人已经证明了你和陵光是清白的,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真的?”顾十安声音有些发抖。

“我怎会骗你?”

毓骁说着又去拉他的手,这一回终是觉出些异样――

“你的手怎么了?”

毓骁忍不住用力将他的双臂拉到明亮处,在看清的那一瞬间,心脏如同遭受一记重击一般!那两只手臂已经是血肉模糊,密密麻麻的伤口布满手臂,一直延伸到衣袖深处。

毓骁心痛不已,就要把袖子撸上去查看,却听顾十安闷哼了一声,显然是自己弄疼了他,急忙松开了手。

毓骁又强行把顾十安的头抬起来一看,那张清俊的面孔上也有四五道伤口,一看就是被利刃划破的,皮肉外翻,渗着血迹。

看着这骇人的一张脸孔,毓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顾十安的双眸冷冷地盯着他,道:“很吃惊吗?进了机宜司都要走这么一遭的,我这已经算轻的了。”

毓骁双眼湿润,哽咽道:“我怎么会这么没用……不仅保护不了你,还一直连累你……”

顾十安一把推开他,站起来道:“你是没什么用,不过,今天起码还有一个作用。”

毓骁跟着站起来:“你说什……”

说时迟那时快,顾十安一把抽出毓骁腰中佩剑,横在了他脖子上。

“我要活着走出这里,就全靠你了!”

他说着押着毓骁向门外走去。

到了外间守卫处,几个守卫看见此番情形各个慌乱不已,纷纷去拔佩剑。

“别动!”顾十安握剑的手一紧,“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一个守卫慌忙去报信,毓骁毕竟身份尊贵,其余人也不敢妄动,只随着顾十安慢慢退出了监牢。

等顾十安挟持着毓骁走到院中,佐奕已经站在大门口等他了。

“顾十安!”佐奕喊道,“今天你若是从这里走出去,就是死罪!现在乖乖回牢房,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顾十安冷笑道:“现在回去,我早晚死在你们手上!”

“你若是无辜,等艮大人醒来,我自然会放你走!”

“少废话!”顾十安厉声道,“你们若不放我出城,我就杀了这个人,到时候你去向遖宿王解释吧!”

佐奕果然迟疑了。

顾十安喝道:“还不让开!”

佐奕一众乖乖地给他让出一条路。

顾十安到门口一看,已经有一匹马候在门口。他用剑指着毓骁道:“委屈王爷跟我走一趟,等我离开王都,自然会放了你。”

毓骁本想告诉他,他若是让他们解下束身索直接变成蝙蝠飞走更容易逃脱,但一想到这样说不定今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就又有所迟疑。

这短暂的迟疑让顾十安误会了,他以为毓骁不愿跟他走,于是剑尖在他胸口轻戳了一下,道:“上马!”

毓骁却直接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你受伤很重,我来持缰绳吧!”

顾十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送上了马鞍,接着毓骁也翻身上了马,紧紧贴在他背后。毓骁的双手从他腰间穿过,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持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即刻飞奔起来,不一时就将机宜司远远地甩在身后。

两人一骑很快就从北城门逃出王都,又飞奔了小半个时辰,周遭的景物越发荒凉,山路也愈加崎岖,马儿有些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们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毓骁下了马又去扶顾十安,却被那人一把推开。

“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剁了你的手!”

毓骁有些受伤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等回过神来,发现顾十安已经沿着河流向下游走去,于是急忙把马拴在一棵树下,追上前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一会儿,绕过一处山脚,视野再次变得开阔起来,那条河流的水域流到此处也变得宽阔,而在河流的一个大转弯处,赫然矗立着那座破败的炼妖塔,原来顾十安把他带到了他们相识的地方。

顾十安走到塔底的一块巨石处坐了下去,看都不看毓骁一眼。

毓骁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放下心来,转身朝河边走去。

“你去哪儿?”顾十安厉声喝道,“你要是敢跑,我就杀了你!”

毓骁心痛地看着他道:“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不然会出大问题的,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不许去!”

毓骁从未见他这般不讲理过,只道他因在狱中受了苦,因此脾气也变坏了,也不跟他计较。他悄悄靠近那人,半蹲在他面前,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左右不过亡命天涯!你不用担心,等出了崇央城,我自然会放了你。”

“好!”毓骁道,“你要去哪儿随你,哪怕你离开钧天,我也不会走的。”

顾十安有些震惊地看向他。

毓骁轻轻握住他一只手,道:“今后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你要亡命天涯,我就随你一起亡命天涯!”

顾十安抽出那只手,一双眼睛阴晴不定地看着毓骁,在满脸刀伤的映衬下更显可怖。他忽然一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我说过,别再碰我!”

毓骁被他打得直接倒在地上,捂着脸在地上躺了良久,眼中的伤心欲绝清晰可见。

顾十安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毓骁却爬将起来,将外袍脱下披在他身上。

“你穿得太单薄,别着凉了。”

顾十安猛然扭过头来,以为自己又要挨打的毓骁闭上了眼,把另一半脸朝向顾十安,等待着那一巴掌落下。

然而,静默了片刻,顾十安突然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毓骁正要翻身爬起来,顾十安却死死压在他身上,喝道:“别动!”

他说着抬起头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右手缓缓抬起,毓骁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握住了一支短箭。若不是他刚才将他扑倒,那支箭也许就射在自己身上了。

顾十安眼睛转向远处的树丛,一抬手将短箭掷了回去,只听树丛中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沉重尸体压倒树枝的声音。

毓骁正感到万分费解,炼妖塔中忽然迸射出一道拖着尾巴的火花弹,升到空中爆裂开来,原来是有人在发射响箭,紧接着从那发射响箭的窗口跳下一蓝一紫两个人影,正好落在他们不远处。

顾十安迅速站了起来,又弯腰把毓骁拉起来。

公孙钤握住手中长剑道:“可让我们好等!”

陵光将云藏剑扔给顾十安,道:“好久没并肩作战了,今天可要打个痛快!”

顾十安把毓骁的剑还给他,见对方还愣愣的,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小命又快不保了,还走什么神?”

毓骁终于反应过来,握住手中长剑,又惊又喜地对顾十安道:“原来你是故意将我带到这里来?”

公孙钤一挥剑将两支飞射而至的短箭格开,喝道:“情话晚些再续,专心应敌!”

话音刚落,四周又是数只短箭飞来,四个人一边挡箭一边朝着炼妖塔退去。

这时袭击他们的人终于从树丛后钻了出来,原来是六个统一穿着黑衣的蒙面人,那六个人手中各持着一把兵器,向他们包围而来。

“敌众我寡啊,”陵光叹道,“我觉得我们躲到塔顶,然后等机宜司那帮家伙来救我们应该更轻松,不过我今晚特别想打架!你呢,公孙钤?”

“宁愿一战!”

说话间,那六个人已经冲了上来,四人也不多说,各自施展绝学迎敌,刀剑交错,利刃横飞,不一会儿就将那伙人尽数打倒在地。

公孙钤一脚将最后一个立在场中的人踢翻,道:“我希望这是大风堂最后一批刺客,因为即便你们来得再多,也只是送死而已!”

他说完一个个地查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最后站在了一个身形最为魁梧的汉子面前,一把揭开了那人的面巾,露出了那张属于威勇的脸。

陵光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笑道:“虞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公孙钤一把撕开威勇右臂的衣袖,那手臂上果然纹着一只饕餮。

“果然是你,想来就是陆决把你藏在了庚子楼,因此你才一次次地躲过了机宜司的搜捕,对吗?”

威勇裂开嘴绝然一笑,这时陵光却一把捏住对方的下巴,将一瓶药灌了进去。

威勇猛然咳了几声:“你、你给我喝的什么?”

陵光拍拍他的脸,道:“这么金贵的万能解毒药,可惜全倒到狗肚子里了!”

公孙钤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还是乖乖等着去机宜司受审吧!”

威勇恶狠狠地骂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大昊国早晚会灭了钧天,杀光你们所有人!”

“乖,养好了伤再吹牛。”

陵光说完走到顾十安面前,两人看着对方,良久,伸出右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陵光一把将顾十安拉到近前,一条条地撕开他脸上的假伤口,道:“还是没有这些好看些!”

待那张清俊的脸完全露出来,顾十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毓骁,只见对方都看傻了。

毓骁终于反应过来,指着他们又是震惊又是气愤地道:“你们……原来你们联合佐大人一起骗我?”

陵光道:“不是骗你,是为了引大风堂上钩!大风堂破坏钧天和琉璃国联姻不成,就设计诬陷我杀害虞元恺想挑起两国战争,现在连这一条离间计都失败了,自然会狗急跳墙作最后一博。”

毓骁缓缓道:“所以……所以你们让顾十安假装逃狱,把我挟持到此处,想引他们出来……那为何把十安打扮成那么个鬼样子?”

公孙钤道:“他身上若没有伤,如何让人相信他是穷途末路才逃狱?”

毓骁想了想,脸色越来越可怕,他想起了这一路上顾十安对他的冷漠,想起了被拒绝时那种锤心的痛,道:“为何唯独只瞒着我一个人?”

陵光道:“不然怎么把戏做足?”

毓骁瞪了过去,把陵光吓得退了一步。

“他一路上对我没个好脸,也是你的主意?”

陵光躲到公孙钤身后道:“拜托,他是挟持你啊,又不是两口子出来游山玩水,要是一路对你和颜悦色,那才叫见了鬼呢!”

顾十安急忙过去拉了毓骁的手道:“他们也是怕被大风堂的人看出端倪前功尽弃,你若是有气,只管冲着我发好了。”

毓骁在被他碰到手的那一刻就奇迹般的消了气,反手握住他的手,道:“我怎么可能对你生气?只要你能平安,你再给我几巴掌都行。”

顾十安赧然地低下了头,尤其是公孙钤和陵光还站在一旁,他更是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毓骁见状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往旁边一棵大树下,陵光伸头探脑地想要跟过去,却被公孙钤一把拽了回来。

毓骁站在树下,凝视着顾十安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和陵光。”

顾十安不解地望着他。

毓骁道:“若有一天你像维护他一般维护我,我就是死都甘心!”

顾十安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话!”

毓骁捏住那只手,试探地贴在了自己脸上,眼中溢满似水柔情。

顾十安直视着他,缓缓道:“我当年是被陵光的爷爷从大街上买回去的,他在媒互司花了五年时间才把我从蛋里孵出来,我还在蛋里的时候就有了意识,已经把他认作了父亲。后来他生了病,把我留在媒互司,自己返回深山中养病,没想到过了很多年,他的孙子居然也做了媒互使。陵光,就像我的弟弟一样。”

毓骁面上一阵狂喜,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毓骁把他的手握在胸前,道:“那,我若是说我自那晚在这里认识了你,就只想与你共度一生,这个想法从未变过,你怎么答复我?”

顾十安一点头道:“嗯。”

“嗯?你说清楚一些啊,到底愿不愿意啊?”

顾十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愿再理他。

陵光正远远地偷窥着树下那两人,表情也是精彩万分,一会儿惊一会儿酸,公孙钤站在他身边重重地咳了一声,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俩的赌约啊!”

陵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看着他道:“别高兴地太早啊,公孙大人!只是拉拉小手而已,这样也算两情相悦啊?我看小安分明是不乐意的……”

公孙钤不耐烦地将他的脸掰向树下,陵光顿时傻眼了。

毓骁追到顾十安面前乐此不疲地问道:“到底愿不愿意啊?”

顾十安见甩不开他,终于忍不住,探身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的轻吻而已,毓骁却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钉在地上动弹不得,顾十安见状忍不住笑了。

更令毓骁惊呆的是,他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人居然是有酒窝的,一笑起来别提多可爱了。他当即兽性大发,扑过去一口亲在对方的酒窝上。

顾十安笑得更加灿烂,揽过毓骁的后脑勺,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与他一起享受着雨过天晴的温暖与安宁……

陵光目瞪口呆地看着树下抱作一团的两人,久久回不过神。

公孙钤轻轻撞了他一下,道:“认输吧?”

陵光无奈地叹口气:“唉,本大人就大方点让你赢一回。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公孙钤忽然有些好奇:“你若赢了,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想看你穿女装的样子。”陵光坦然道,然而一看公孙钤瞬间变黑的脸色,立刻害怕地捂住了嘴。

公孙钤道:“我没你那么无聊,我的要求简单得多。”

“是什么?”

公孙钤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给我暖被窝。”

陵光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道:“不就是暖被窝嘛?太简单了!包在我身上。”

公孙钤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道:“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我的意思是,你要给我暖整晚的被窝,而且我上床之后你也不许走!愿赌服输哦,陵大人。”

陵光目光游移,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他转身向远处走去,嘴里打着哈哈道:“我去看看,机宜司那些笨蛋怎么还没赶到啊?”

话音刚落,陵光双腿一拌,在空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公孙钤好笑地走了过去,道:“笨蛋,平地都能摔跤?”

陵光委屈地抬起一只白白嫩嫩的手臂:“那你不扶笨蛋一把啊,钤钤?”

 

 

(本章完)

 

 

后记:威勇当晚因被强行塞入太多狗粮而被活活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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