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暴雪

写文只写HE。沉迷布袋戏,金银双秀,最绮,云玉,意默,奉天逍遥,皇名,鹿狐,鷇梦,青静,龙剑,侠皇,昙楚,赮戬,焱裳,元荧,系怼……等有空了一定为他们产粮!

妖界有喜(主钤光,玄幻AU)

人妖共处的大钧天国,府尹大人公孙钤X官媒大人陵光


第二十章   计策


乾元淡然地看了下那柄悬于头顶的剑,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到顾十安面前。

毓骁急忙站起来走到二人中间。乾元的父亲是个旷世高手,自己的武功有一半以上是他所授,但乾元却是半点功夫不会。

然而乾元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就那么直视着顾十安,不紧不慢地等待着。

果然,随着他走近,顾十安感到了一阵此前经历过的头痛,身形微微晃了晃,握着剑的手也开始颤抖。

乾元对毓骁道:“看见了吗?我说过他绝对忠心,即便他脑中想着反抗我,身体却做不了主。”

顾十安紧握住手中的剑,直指他胸口,眼中决绝:“大不了……鱼死网破!”

乾元叹口气,道:“我早说过不会让你做违背底线的事,何必这样不信任我?”

“早知道你是遖宿人,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你!”

“我是遖宿人又怎样?”乾元理直气壮地反问。

顾十安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们来找你求医那一晚,你就已经得知你们王爷遇刺的消息,所以决定把我要过来。你既然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潜伏在王都,又与遖宿王室暗中通信,想来是对我钧天有所企图,你让我保护如此狼子野心之人,还说不违背我的底线?”

“你错了!”乾元道,“我从未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且,机宜司的佐大人恰好是第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

“什么?”

乾元道:“我的身份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绝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我自认为坦坦荡荡,无需多做解释,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父亲是钧天人,母亲是遖宿人,二十多年前遖宿战火连天,我母亲逃到钧天边境躲避战祸,两人就此生下了我。后来我父亲机缘巧合成了毓骁王爷的武学师父,我和毓骁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我母亲因为深受战争之苦,因此反对我习武,也反对我入朝为官。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就是我母亲,如果你认为我是遖宿的谍人,专为引发战火而来,岂不是可笑?”

“这些事,佐奕可知道?”

“他早就知道。我擅于制作奇巧机关,佐奕曾想说服我加入军器所,我告诉了他我的全部身世,并且强调我此生绝不会将一身技艺用于战事,他这才作罢。”

顾十安放低了手中的剑,沉思片刻,指了指毓骁道:“你虽然并无图谋,却无法替他保证!”

乾元走到顾十安面前,面上现出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恳切之色,“遖宿十大部族的首领一直催促遖宿王毓埥进攻钧天,而毓埥一直犹豫不决,朝堂之上有分量的王爷有两位,毓函王爷主战,毓骁王爷主和,毓骁要是此时在这钧天境内出了事,你认为钧天百姓还能享受安宁吗?”

顾十安听到此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随着杀意退去,他的头痛也随之缓解。

乾元又道:“本来打算事后再讲,现在不妨告诉你,抓住刺客之日,就是你恢复自由之时。”

顾十安眼睛一亮:“当真?”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不信问问你那前主人陵光好了。”

顾十安却道:“陵光是我的朋友,不是主人。”

乾元一挥手不耐道:“主人、朋友、情人、债主,我管你们是什么,总之,从现在起,你只管保护毓骁便好。”

顾十安逼视着毓骁,道:“王爷一路过来遭遇三次刺杀,为何不向官府借兵沿途护送?”

毓骁道:“官府知道,就等于王兄知道了,我现在不在朝中,若是王叔趁机煽风点火,只怕还没等我来到崇央,十大部族就开始集结点兵了。只是,后来我只身先行,虞长史怕是已经偷偷给王叔送过信。”

顾十安听到此处,不由地想起那日典客署的一番情形,心道难怪虞元恺当日一副恨不得将事情闹大的模样,原来他是毓函王爷的人,想来他是巴不得能有个借口引发战火吧。

毓骁长叹一声,负手道:“不过,好在现在我依然平安,暂时不会有干戈之祸了。”

顾十安见他笑得坦然,不像作假,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微微一颤,暗道,小命几乎不保,还挺看得开。

毓骁看向他:“现在你可相信我对贵国并无所图?”

顾十安正视着他,郑重地道:“只要王爷不背信弃义,王爷在这钧天一天,我必定护王爷周全!”

毓骁松了一口气,正要展露笑容,又听那顾十安道:“不过,我只保你的命,是你的保镖,不是侍卫,端茶倒水的事我不做。”

毓骁自讨没趣,一拂袖站到了一边,心道敢对主子挥剑的侍卫,送给我我都不想要。

这时乾元忽然看着顾十安道:“你这嗓子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长尾蝙蝠是不会患伤风的,怎么变得……”如此沙哑?

顾十安慌忙打断他道:“今晚在府衙酒喝多了,辣嗓子。”

乾元摇摇头不再过问,他总算卸下一桩心事,不想再操心其他琐碎。

顾十安偷偷瞟了一眼毓骁,见他根本没留意,放下心来。

 

顾十安现在很想骂人。

他是说过保护毓骁不假,可那时候他是以为今后会天天待在典客署或是太学,怎料这人第二天晚上会把他带到飞雪院这种地方?

他站在二楼走廊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底下嘈杂的大堂,心中烦闷无比。

大堂内一派歌舞升平,中央舞台上几个佳人翩翩起舞,台下的恩客各个东倒西歪,眼神迷离,嬉笑声、喝彩声、娇嗔声连成一片。

就在不久前,毓骁提出要来王都有名的花街走一遭。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毓骁就相中了这飞雪院,然后给了老板娘曹冰一大锭银子,包下了他身后的这个房间,和房中那位什么木香姑娘快活去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走廊上。

不过,毓骁也不是不体恤下属的人,他看出顾十安的不快,于是临走前扔给了他一锭银子:“你也去找个姑娘快活快活,跟着我可有的是好处,这就是其中之一。”随后,他就搂着木香躲进了房内。

到底是个年轻气盛的富贵子弟,终究不能免俗啊。只是,才来王都不几天就开始寻花问柳,未免也太过浮浪!

顾十安再次叹气,不知道他这一遭要在里面待多久,自己难不成真要去隔壁找个房间睡觉?

他百无聊赖地看向大堂,忽然发现席间有个留着八字胡的俊俏公子哥正捏着小胡子在朝自己使眼色,仔细一瞧,不由啼笑皆非,朝楼下走去。

顾十安来到那公子身边,笑道:“郡主,你来这里做什么?”

元潇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坐下,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你还有心情逛窑子?”

“我是跟着你进来的!”元潇怒道,“刚得到消息,王上真的要让我跟琉璃国和亲,已经知会我爹了!”

“那……”

“就按那天我们说好的办,明日巳时,不见不散!“

“呃……”顾十安有些犹豫,“其实我决斗那日见到了子煜殿下,他仪表堂堂,人也不错——”

元潇一把拽住他前襟,凶狠地道:“怎么?想反悔?”

顾十安急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说,其实你应该跟他交流一下,也许接触后就会对他有所改观……”余下的话在元潇杀人般的眼神中自动消失。

元潇大手一挥:“我不管,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总之,你明天不会食言吧?”

顾十安道:“陵大人说过,不情不愿的姻缘最是毁人。既然嫁人让你这么痛苦,我作为朋友定会帮你逃脱苦海,放心!”

元潇翻了翻眼睛:“天天把陵大人挂在嘴边,中了他的邪啊?天下媒人一般黑,为了一点媒金走街串巷,昧地瞒天……”

顾十安急道:“陵大人是个好媒人!”

“算了,不说他了,”元潇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果然够朋友!来来来,陪我喝花酒!”

顾十安有些哭笑不得,正在想要不要加入她,忽然,打门口进来的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庚子楼的胖老板,只见他行色匆匆,看也不看这满堂旖旎,而是直接上了二楼进入一个房间,与毓骁那房间隔了几扇门。

顾十安有了一丝疑惑,此前去庚子楼打听毓骁时,这位老板对他百般隐瞒,现在又和毓骁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他又忽然想起,陵光曾对自己说过,庚子楼老板在酒楼内养了一条双头蛇作为吉祥物,而遖宿人又以驯服猛兽为傲,难道这位老板也是遖宿人?

顾十安再也坐不住了,撇下郡主直接奔上二楼,躲在毓骁房间外侧耳偷听,楼下嘈杂的声音极大地干扰了他的行动,他只隐隐听见房内有女子放荡的笑声,正要凝神细听,忽然三位佳丽从走廊另一头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于是急忙肃立廊下。

那三位佳人看到顾十安,忽然一番交头接耳,随后一边挥舞着刺鼻的手绢,一边冲过来将他胳膊拉住。

“哎唷,这不是打败遖宿勇士的顾侠士吗?”

“原来你也会到我们飞雪院来,早说嘛,奴家上门伺候大爷您也行啊!”

“还是让我来!我啊,不收费,保管让你一尝人间极乐!”

顾十安对着她们连推带搡:“走开,不需要,不需要!”

其中一位佳人兴奋地冲着楼下大喊:“姐妹们,顾十安在这里啊!”

霎时间,楼下的佳人们闻风而动,一边尖叫一边扭着小腰往楼上跑,那势头像是要把他活吞了一般。

顾十安惊恐不已,用力挣开纠缠自己的三个人,“刷”的一声化为一只蝙蝠,拍打着翅膀飞向头顶上方的屋顶,将长长的尾巴倒挂在一根房梁上,全身缩在一对翅膀中,不动弹了。

那些佳人们望着屋顶没奈何,遗憾地咂咂嘴,四散而去。

 

顾十安猜得没错,庚子楼老板陆决正是来见毓骁的,会面地点,正是木香姑娘的房间后的一间密室。

毓骁端坐在一张高背太师椅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个人,道:“平身吧。”

陆决和曹冰站了起来。

曹冰面上早已不见平日里的轻浮放浪,正色道:“听陆老板说王爷遇刺后独自一人来到王都,属下甚为忧心,只是敌暗我明,不便贸然前去探望,今日得见王爷贵体无恙,属下也就放心了。”

毓骁道:“本王并无大碍,你不来是对的,典客署人多眼杂,稍不留意就会落人口实。”

陆决问:“王爷可知刺客是谁派来的?”

“本王若知道,早就将他们拿下了。”

曹冰想了想,道:“顾十安毕竟是钧天人,王爷把他留在身边,是否妥当?”

陆决也道:“毕竟我们在王都潜伏有十六年,如今正是王上兴兵北上的关键时机,可别让那小子看出端倪啊!”

“放心,此人绝对可靠。”毓骁看了看二人,又长叹一声,“本王倒是没算过,居然已经十六年了么……”

陆决慨叹道:“先王鸿鹄之志,厉兵秣马,早在遖宿未统一之时就有挥师钧天的雄心,因此派了我二人来此探听国情,算到至今,已经十六年又四个月了。”

“你二人成果如何?”

陆决道:“我二人在这十六年中走访钧天各州,早已绘得完整的钧天地图,对各地的山川形势、职官制度、城郭设施都有详细记载,只待王上一声令下,挥师北上。”说着呈上了一本厚厚的图册。

毓骁接过后却看也不看,道:“你二人辛劳十六年,此番回国,王兄必有重赏。”

陆决惊道:“回国?”

毓骁站起来道:“临行前本王已与王兄商议妥当,此番若能与钧天签订盟约,永世修好,便将你二人撤回。明日本王就要进宫与啟昆帝签订盟约,随后你们就可以收拾行囊,跟虞长史启程回国了。”

曹冰眉头微蹙:“王上的意思是,不再需要我二人在王都做探查之事了?”

毓骁叹口气,道:“遖宿现下刚刚统一,百废待兴,百姓们都盼望早息干戈,过上安稳的日子。而且连年战争,国库空虚,就是让王兄出兵钧天,他也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军饷。”

陆决拱手道:“王爷,我遖宿人各个勇猛,兵强马壮,而钧天一向重文轻武,子民也孱弱不堪,只要我们在国内大肆宣扬钧天境内土地肥沃、物产丰美的大好图景,人人必定心燃斗志。到时候再向民间征集粮草,各大部族的子民必然纷纷响应,待大军集结,破开钧天南大门,一路杀伐破敌,不愁没有军备粮饷。”

毓骁冷笑道:“说得倒是轻巧,别的不说,单就向民间征粮这一条,你可知道,你在这钧天过的是富足流油的生活,而我遖宿边南十五郡的百姓去岁经历洪灾时是何等凄惨景象?王城脚下尚有饿殍,更何况是民间?连年征战,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若再不休养生息,抚育黎民,恐怕遖宿的子民就要全都逃到钧天了!”

陆决一听毓骁动了怒,急道:“是属下思虑不周,王爷息怒!”

毓骁道:“先王虽有一统瀛洲的未酬之志,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消耗,士兵和百姓们根本不想北上远征,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几天舒心日子,如果连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还谈什么定国安邦?更何况,如今的十大部族不比当年了,定都之后整日享乐,人心涣散,哪还有什么实力上马征战,可笑还自命不凡,整日想着染指钧天。在这钧天,连一个普通百姓都知道誓死护国,即便开战,两种心志较量之下,胜负不是已经摆在眼前了吗?”

曹冰忽然心生感慨,道:“属下多年以前只是先王麾下的一个普通士卒,不懂什么治国大事,只知道此生听从毓氏首领,百死不辞,多年过去,此誓不改。既然如今不需要属下留在钧天,那属下也该回到故土了。”

那陆决虽然心有不平,但听到此也不便多言,恭敬地鞠了个躬,退到一旁。

 

木香姑娘正躺在锦被之上吃着杏干,床尾的墙体活动开来,一扇暗门旋转开,毓骁从密道中走了出来,木香急忙起身。

毓骁问道:“外间可一切正常?”

木香道:“王爷放心,一切如常。”

毓骁点了点头,走过去拉开门扇。

外面的走廊空无一人。

毓骁左看看,右看看,心道,好小子,还真的去找乐子了不成?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只拖着一根长尾巴的蝙蝠滑翔而至,落在面前变成了一身黑衣的顾十安。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毓骁还是看清了他的原形,那小东西浑身漆黑,只有眉骨长着两粒圆圆的白色斑点,外形是蝙蝠不假,但却有着一身蓬松绒毛,倒显得比一般蝙蝠胖些,尤其是那条毛茸茸的长尾巴,占据了身形的一大半,看着就像——

“这哪是蝙蝠啊,分明就是松鼠嘛!”毓骁脱口而出。

“咔嚓”一声,顾十安手中的剑猛地一抖,眼睛也瞪了起来。毓骁怀疑他若不是自己的保镖,非把自己大卸八块不可,立时退了一步。

顾十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没话找话道:“你完事了?”

毓骁点点头道:“完事了呀!”

顾十安皱着眉头想了想,怀疑地问:“这么短?”

毓骁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想要辩解,又无从辩解,只好道:“你懂什么?越是生猛,越是速战速决!”

顾十安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心生怜悯。

毓骁显然是看懂了他的表情,因此一甩袖子怒吼道:“看什么看?回家!”说完转身向楼下走去。

顾十安跟在他后面,心道,气昏了头吧?典客署又不是你家。

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下陆决进的那间房间,却没见有人出来,心道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次日上午,毓骁随公孙钤入宫,在朝天殿与啟昆帝签订了两国永世修好的盟约,并向啟昆帝求得了几卷经书,准备让虞元恺带回遖宿。下午又去了太学,由上舍数位夫子一起考查了学问,毓骁皆能对答如流,于是将他分在了上瑾斋,不日将正式入学,成为太学一员。

诸事皆毕,公孙钤陪同着毓骁在四方街上散步。

毓骁问道:“公孙大人,你们钧天人成亲,可是必须需要三位媒人?”

公孙钤有些奇怪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道:“不错,拜堂时需要三媒六证,男方女方各一位媒人,还有一位中间媒,缺一个都不成礼数。怎么,王爷想在钧天成亲不成?”

“不是,”毓骁笑道,“我还以为顾十安偷懒不肯随我出门呢。”

原来他早上整理衣冠准备出门的时候,那顾十安站在一旁磨蹭了半天,一副犹犹豫豫、有事相求的样子,他注意到之后就开口问了下,没想到顾十安却是想跟自己告个假。

“怎么?才当了一天保镖就不耐烦了?”

他当时开了个玩笑,顾十安却急了:“不是不是,我没有懈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今日成亲,我要去给他当媒人,不去的话成不了礼的。”

“你还会当媒人?”

“中间媒而已,做个见证就行,又不需要说媒,谁都可以做的。”

毓骁道:“我明白了,这就跟我们遖宿的证婚人一样。”

顾十安忙不迭地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毓骁。

于是毓骁道:“那你便去吧,今天公孙大人会陪着我,不会有事。”

顾十安立刻欢喜起来,脸上眉眼舒展开,比板着脸的时候耀眼明媚得多。毓骁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他就转身向大门口走去。想了想,他又回来恭恭敬敬地给毓骁施了个礼:“谢王爷!”

毓骁心道,好嘛,这时候知道我好歹是个王爷了?昨天在飞雪院可没这么守礼。于是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你少跟我动刀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顾十安顿时笑容一敛,眉头一皱,刷的一声化作蝙蝠从毓骁头顶飞了出去,只是临行前那毛茸茸的尾巴故意在他脸上扫了一下。

毓骁回忆起早上那个小插曲,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公孙钤见他笑得诡异,道:“王爷,我没听错吧?你说顾十安?”

毓骁猛然回过神来:“对啊,就是他啊。”

“他怎会和你在一起?”

毓骁这才想起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告诉他,于是道:“实不相瞒,乾元其实是我的朋友,我的贴身侍卫现在负伤,他就把顾十安借给了我。”

公孙钤在心里叹口气,家里那位祖宗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去找乾老板拼命,恐怕到时候又会被整一顿,我还是看好他为妙。

公孙钤想了想又道:“是我考虑不周,倒忘了王爷需要一个贴身侍卫,不如改日我从宫中借调一位高手吧?”

毓骁急道:“不用不用,顾十安挺好的,而且我们已经很熟了。”虽然总摆一张臭脸,脾气略大了点,但还是很听话的。

公孙钤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好作罢。

这时又听那毓骁道:“说起来,这钧天还真是藏龙卧虎,冬至节那晚,我还结识了一位高手呢。”

他将那晚结识萧四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又道:“可惜这位萧四公子不知为何对我有些冷淡,似乎不愿与我深交,不仅不肯告诉我他居于何处,甚至连萧四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呢。”

其实潇潇郡主化名“萧四”参加武学院选拔的事,公孙钤是听过的,只是时间久远,早已记不起这个化名了。

公孙钤安慰他道:“也许他有什么难处,也许他天性如此,不喜与人结交呢。”

毓骁道:“不知道公孙大人能不能帮我找出这个人呢?”

公孙钤道:“这王都内,但凡有此等功夫的人,我就算不认识,也该听过名号,却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位萧四公子。萧四可有什么特征?”

“他身形与我相似,整晚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声音倒是清亮如泉……对了,他腰间别着一把紫色扇子!”

公孙钤顿住脚步:“紫色扇子?上面画着什么?”

毓骁想了想,道:“一棵大树,树下还有几株草。怎么,你认识啊?”

“不认识。”

毓骁略有些失望,沉默着继续向前走。

公孙钤却思索起来:冬至节那天我明明把陵光的扇子交给了顾十安,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毓骁和顾十安接触这么久,不可能听不出他的声音,难道是陵光?陵光法力虽弱,但功夫不错,倒也足以和毓骁周旋,难道真的和他一起喝酒论剑、一起躺在屋顶上看日出?

正沉思间,前方忽然传来人群的叫好声。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大街上摆了一个擂台,上方挂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那擂台上有一男一女正在酣战,周围围了足有几百人看热闹。

两人挤过重重人群,公孙钤问一个年轻人:“这是哪家小姐比武招亲?”

“潇潇郡主啊!”那人一指台上那穿火红衣裙的姑娘道,“郡主今早上摆了擂台,说谁打赢她她就嫁给谁!不过这都打了一天了,一个能打赢她的都没有呢。”

公孙钤听到此心中一个咯噔,郡主闯祸了。啟昆帝有意将她许配给子煜,虽然还没有正式下旨,但这件事满朝皆知,她这是故意要抗旨啊!

他心中乱麻一团,那毓骁却看得津津有味。那郡主果然英气勃勃,红衣红靴,头发束起,耳后梳着两条小辫子,随着打斗翻飞不已,只可惜脸上蒙了一张红巾,不得见其真容。

郡主此刻正在台上和一个彪形大汉较量,那大汉状貌魁伟,跟个铁塔似的,足足比她壮了三四倍,右手握着一柄铜锤,左一锤,右一锤,抡得不亦乐乎。而郡主身姿轻盈,在他周身翻来飞去,令那壮汉近不得身。

毓骁看了一会儿就知道这壮汉输定了,郡主这是在逗他玩儿呢。

果然,数招之后,郡主趁着壮汉一只巨手朝自己抓来,不躲不闪地接住他一掌,捏住他一根手指,身形陡转,在空中垂直翻了一圈,那壮汉的指关节顿时传来咔嚓一声。

郡主稳稳地落在他身后,脆生生地道:“还要比吗?”

那大汉捂住手掌,灰溜溜地跑下台去。

这时那毓骁突然两眼放光,看着郡主道:“参宿指法!”

公孙钤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正纳闷间,毓骁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兴奋地道:“我知道了,原来萧四公子是个女人!”

公孙钤被他掐得龇牙咧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毓骁一纵身跳上了擂台,公孙钤被他惊得一愣一愣的。

 

顾十安确定,老天爷是恨上自己了。

不然为什么好好的比武招亲进行了一天,正要完美收场,毓骁却突然窜出来捣乱?难道毓骁是看上郡主了?

他伸手将自己脸上的红巾紧了紧,以确保万无一失,心中乱成一团。

这可怎么办?

跟他打?那天打了一晚上都没分出胜负呢,这次再打难保不会露馅。

不跟他打?难道就此认输,让郡主嫁了他去?

顾十安正为难间,台下一个年轻人兴奋地大喊道:“打呀!他是遖宿人!把他揍趴下!”

台下顿时乱成一团,周围的百姓纷纷附和。这些人倒不知道毓骁是王爷,只看见他满头的小辫子,确认了他是遖宿人。

“快打!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郡主不能嫁给遖宿人!打败他!”

顾十安仔细一看,那个起头的年轻人留着八字胡,却是元潇本人,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不是吧,我这么帮你,你却落井下石,看热闹不怕事大?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输了你就要嫁给他了!?

这时那毓骁走到近前,唇边溢出一抹戏谑的笑意:“萧兄,别来无恙?”

顾十安顿时又是一惊:原来他是看出了自己的身法!

他定了定神,仍以女声道:“今日比武,只限钧天人士,外族人没有资格,还不快下去!”声音大得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毓骁的双眼不怀好意地在他胸部逡巡着:“你到底是男是女?”

顾十安难堪地低下了头,他虽然在元潇的逼迫下穿了女装,但坚决不肯往胸口塞棉花,反正比武过程中也不会有人发现,可是现在……

顾十安想了想,硬着头皮走到毓骁跟前,以女声悄声道:“今日是比武招亲,你若是无意娶我,还是不要捣乱的好。”

“谁说我在捣乱?”毓骁一摊手,无赖道,“我想娶你呀!”

“你……”

毓骁道:“郡主若是萧四本人,那绝对是我此生最想娶的人!”

顾十安都快气得吐血了,他忽然想起陵光的爷爷在养大自己的时候不止一次地说过,诚实是解决问题的上佳途径。可是现在他若是和盘托出,首先自己冒充郡主比武的事会被毓骁知道,难保他不会告诉其他遖宿人,到时候郡主颜面何存?还有,毓骁若是知道自己就是萧四,恐怕今后的日子也不会让他好过吧?

他犹豫半天,底下人群却不干了。

“搞什么啊!快打啊!”

“就是,说什么悄悄话啊!”

“再不打天都黑了!”

其中又以元潇的声音的最为响亮:“快打!不打不是钧天人!”

她正喊得起劲,肩膀忽然被人握住,回头一看来人,顿时气焰灭了,讨好地笑道:“公孙钤……”

公孙钤一看真是她,翻了个白眼,问道:“台上是谁?”

郡主凑到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公孙钤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瞎胡闹!”

他们抬头看去,只见毓骁和顾十安仍在大眼瞪小眼呢。

毓骁看着顾十安,眼中精光闪闪:“看你神色,分明知道萧四这个名字的内情,看来我没有找错人!”

顾十安道:“不错,我是认识他,他……他和我师出同一门派。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不过他前几日出城游山玩水去了,他……”

“我不信,”毓骁直截了当地打断他,“你分明就是他!”

“别胡说!他的男的,我是女的,怎么会是一个人?”

毓骁一笑:“好啊,你摘下面巾让我看看我就信。”说完抱着胳膊站在对面,挑着眉毛瞧他好戏。

怎么办?

顾十安脑中现在只有这三个字。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顾十安大声道:“本郡主今日累了,改天再比!”

说完,他纵身跃向擂台边上一座小楼的屋顶,飞快逃去,他听到身后衣袂翻飞,知道那个灾星像那晚一样,死死咬在自己身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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